前几天在帮父亲收拾小房的时候，在墙角发现了那台老风扇。它套着一个发黄的防尘袋，像个被遗忘的老人一样站在那里。“爸，这电扇还在啊，多少年了？”我随口问道。父亲停下手中的活，看了看说：“二十多年了吧，跟你弟弟差不多大。”“这么旧了，要不和废品一起卖了吧。”我提议道。父亲没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取下防尘袋，插上电源。电扇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响声，慢慢地转了起来。扇叶带起的风吹动了屋里的灰尘，在灯光里飘舞。

这是一台很普通的“蝙蝠”牌电扇。米黄色的外壳已经泛黄，开关上的字都磨得看不清了。网罩有点变形，底座上还有一道道划痕，不知道是多少次搬动造成，最深的那道，好像是那年搬家时在楼梯上磕的。

看着转动的电扇，我想起了从前的夏天。那时候家里没有空调，这台电扇就是我们消暑的宝贝。晚饭后，父亲会把凉席铺在客厅地上，母亲切好西瓜，我和弟弟穿着背心短裤，坐在凉席上吃瓜、玩耍，电扇在角落里摇头晃脑，把凉风吹到房间的每个角落。父亲总是坐在电扇正前方，风把他的汗衫吹得鼓起来。母亲在看电视的时候偶尔会嘟囔两句：“别对着电扇直吹，会感冒的。”父亲笑着回应没事。晚上，电扇的“嗡嗡”声和窗外的蝉鸣混在一起，成了最好的催眠曲。

记得有一年夏天，晚上经常停电。每次停电，我们都会被热醒。父亲就摸黑找出蒲扇，给我们扇风。黑暗中，我能听见蒲扇摇动的声音，还有父亲轻轻的叹息。第二天早上，总能看到他靠在墙边打盹，手里还抓着那把蒲扇。

前几年，父亲每到夏天还是会把这台老电扇拿出来，擦干净，插上电试试，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用它来纳凉。我想，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回忆过去的时光，那些电扇转动的日子里，有我们全家人在一起的温暖。临走时，我看见父亲又把防尘袋小心地套回电扇上。他的动作很轻，像是在对待一个老朋友。我没有再说要卖掉它的话，因为我突然明白了：有些旧东西留着不是为了用，而是为了记住。

现在我的家里每个房间都有空调。孩子们宁愿待在各自的房间里玩手机，也不愿意到客厅来。有时候我故意不开空调，打开窗户，却再也找不回当年全家人一起吹电扇的感觉了。现在的风吹在身上是凉的，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在这个什么都讲究新、讲究快的时代，也许我们更需要这样的老物件。它们帮我们记住那些简单却珍贵的日子，记住家的味道。那台老电扇转出来的不只是风，还有我们回不去的旧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