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末端,我利用周末回到老家,值得记录和回味的也很多。
踩着遍地麦香的土地,心里倍感亲切,布鞋底沾满麦穗特有的气息,老家胡同口卖豆腐的老伯还是敲那柄豁了口的铜锣,竹扁担压弯的弧度与二十年前分毫不差,院里的葡萄架刚抽出新藤,爷爷躺在竹椅上打盹,旧草帽盖着脸,收音机里咿咿呀呀放着《穆桂英挂帅》,惊起梁间衔泥的燕子。
灶台上蒸着新馍,奶奶往我手里塞青杏的动作,让我想起小时候她往我书包里藏柿饼的模样。八仙桌腿垫着的泛黄作业本,竟是我初中时的作文簿,纸页间还夹着褪色的三好学生奖状。穿堂风掀起门帘上的玻璃珠,叮咚声里混着隔壁三婶训孙子的方言,恍惚又回到那些写完作业蹲在门槛啃黄瓜的黄昏。
日头攀上中天时,邻居家的叔叔拎着竹筐来送新摘的应季水果,东院西院的婆婆们聚在井台边唠着家常,她们用毫无顾忌的谈笑声,惊得晾衣绳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,也构成了老家乡村特有的画面,既温馨有静谧。
回想之前,在暮色溶化麦浪里的时候,我躺在竹席上数瓦缝里的星星。奶奶摇着蒲扇讲六零年挖河工的旧事,突然指着我脚踝的蚊子包笑:“和你爹小时候一样招虫”。月光漫过脱漆的樟木箱,照着箱顶铁皮饼干盒里珍藏的老照片,那些泛黄的影像在纱窗透进的风里轻轻摇晃。
夜雨来得猝不及防。雨点敲打瓦片的节奏,与童年无数个抢收麦子的深夜重合。雨帘中亮起的手电筒光柱,是冒雨查看农田的父亲,胶靴踩碎水洼的声响惊醒了墙根的蛙鸣。人们总说,回忆总想哭,我认为那里记录着我们的童年,以及曾经陪伴我们成长的点点滴滴。
晨光撕开云层时,清晨的农村,空气清新,鸟鸣啾啾,临别时我用指尖画出老枣树的轮廓。后视镜里渐渐模糊的村落,正在将美好的回忆塞进我装满城市喧嚣的行囊,沉淀心灵,净化思想,也许每个游子都是故乡放飞的风筝,永远藏在青砖缝里,藏在老人浑浊眼眸的星光里,更藏在归家睹物思情的记忆里。